自打沈芸从尚书府回后,像是转了性,不再为小事打骂婢女,也不再整日将孟珣挂在嘴边,笑意微微摆弄她幼时随母去山上祈福林里挖回的一株花,“惠儿你看,这花可比小时候从山上挖回来时美多了。”沈芸指尖轻触着眼前娇艳灼目的花瓣,这花似有一种奇特的魔力,吸引观花人迷眩于它的灿烈妖娆,盛开在沈芸笑眼里的幽艳花姿泛着暗红色冷光,她眼里的甜笑渐渐变得空洞。“小姐这花养了许久每年春只开五日,五日后便花落叶败倒也不常见。”惠儿望着妖丽的花株,冷嘶一声,“这花怪渗人的,小姐还是走吧。”
沈芸被惠儿的话分了神,眼神不再空洞,“惠儿,前几日我翻阅杂见,高山险谷处,多奇貌瑰丽,有花生于幽湿处,每逢春,花开五日,其姿灼灼然,花落即叶败,周而复始,不死不灭。”
惠儿惊讶的用手指花,“小姐说的不就和这花一样吗?”
沈芸收回手指,低低道:“这花名为蔓铃草。”
惠儿复嚅:“蔓铃草。”
“惠儿去我房里找出那件水绿色素绢长裙。”
惠儿道:“小姐你不是说那件长裙太素,今日怎么又想起了。”
“那件长裙虽素,式样却也是极好的,去绣坊找些时兴的花样绣上,也能入眼。”
惠儿遂去沈芸房里找衣。
惠儿走后,沈芸从袖里抽出一把剪刀,似早预备好的,锋利白光明晃眼,“咔嚓!”她剪下蔓铃花梗,深紫色花梗里溢出青黑色浆液,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淡香味。
暗红色光影如篝火燎燃在沈芸冷厉眼眸里。
“花液青黑,有剧毒,触碰之,毒液随其肤渗入,初无异变,日久毒随血脉遍至周身,必受其害。然性缓慢,非误食,非常涉其毒,亦无害。”沈芸继续自语出后半句,语气恬淡微漾着喜悦。
“小姐,找出来了。”
沈芸转身,手里还翼翼拿着不断冒出青浆的蔓铃草,“惠儿,这阳光太烈,随我回房。”沈芸语气很轻,淡金色日光逆打在脸上似手里的蔓铃草一般诡丽。
回了房间,沈芸叫惠儿去打两盆水,惠儿暗想自从那日小姐回府后行事像是变了一个人,愣了一下还是去了。
惠儿打来水后沈芸将手里艳丽的蔓铃草漫然扔进其中一盆水里,青黑毒液在水里弥散开来,水中扭曲的面容绽出一抹森笑。
惠儿似乎发觉了沈芸的异常,低声惊道:“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沈芸注视着水中的自己,“惠儿,把衣服给我。”
惠儿蹑蹑把衣服递给沈芸。
沈芸接过闪着水绿色丝光的衣裙用手掌一点点将衣服浸在青黑色水里,随着衣服下沉沈芸再也隐藏不住脸上的寒。
惠儿在一旁再也不敢多问什么。
浸好衣服,沈芸赶紧在另一盆清水中洗净双手,一边用帕拭手一边道:“惠儿你从小就在我身边伺候我,只要你听话我也不会害你,今日之事若是……”沈芸拖重语调,森然瞥向惠儿。
惠儿哆嗦的重跪倒在地,“今日之事奴婢不敢泄露半个字。”
“很好,惠儿快起来。”说着沈芸扶起芸儿,笑容依旧甜甜的。
惠儿却大气不敢喘一口,从前沈芸虽然也会骂自己但自己绝不会有如现在这般阴冷危机之感,惠儿直觉意识到她家以前那个娇蛮任性的小姐变了,变成了眼前这个阴险狠毒之人。
萧若水我沈芸说过,表哥是我的谁也妄想得到他。
“惠儿,三日后你让白芍把这衣服拿给萧若水。”沈芸轻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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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白芍拿着浸满毒液的衣裙向锦绣坊走去显然白芍并不知道衣裙有毒,跨过门槛直呼萧若水,“萧姑娘我家小姐听闻你极擅绣艺,让我拿了这件衣裙,托姑娘绣些时新花样。”
萧若水微笑接过衣裙。
白芍连呼多谢后离去。
自打萧若水开始接手绣衣裙后,日渐头晕虚弱,也没去管。
一日若水流莺逛街,流莺见萧若水脸色憔悴发白,担忧道:“若水我看你脸色不好,你没事吧。”
萧若水发白的嘴唇勉强开口道:“许是前些日子受了牢狱之灾,这些天又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