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臣子,哪能不尽力。
是非黑白已经都不重要了,保皇权,清君侧,唐仲晋这样的开国功臣挡住了大家伙的青云梯,新进士子们更是攻击得猛烈。
朝堂上又重新开了锅一样,热烈得讨论起来,正元帝眯眼扫视众人,方才满意退朝。
唐家六子免官的免官,看押的看押,有唐门从前的荣耀看护,他们最后等死的日子还算体面。
而另一边贵为皇子正妻的女人们,命运却如风中的落叶,落在哪里全靠运数。
唐门的运数恰好已经用光了。
皇子八人,前五个兄弟都娶了唐门女儿为妻,唐家抄家之后,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政治前途,四个皇子都发了休妻书,主动将结发妻子送至亲御署听后发落,而大皇子念及不满三年的丧子之痛,对待唐凤儿依旧如一。任由唐凤儿如何哭诉,他都坚定不肯休妻,以程安慰妻子:“夫妻恩爱一场,如今连我都要休妻,天下万民怕是要心寒了,我无争储之心,天家富贵都不及我夫妻患难,放心,这一劫,我陪你度过。”
果然这话一出,传到民间,人人称赞大皇子贤德。为此正元帝还特意传召以程问话,在他眼里,储位尚悬,以退为进是也一种谋略。
“你是真心不想休妻,还是为了搏个民意?!”正元帝已经是六十的年纪,对于觊觎皇位的人,他永远警惕,哪怕是自己的儿子。
以程无畏,对着空荡荡的大殿,朗声说道:“儿臣已过不惑之年,唐凤儿虽然是续弦,但是陪伴儿臣十四年,她膝下没有子嗣,只剩儿臣这个丈夫,休了她等于杀了她,儿臣不忍。况且七出三不去之法也有云:有所往、无所归,不去。娶她的时候,她自娘家风光而来,休她时娘家都不在了,按例是不可休妻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的弟弟们都是违律的了?!”
大殿外太阳西陲,掌灯太监不敢擅入,大殿里一片黯色,以程看不清正元帝的脸,只知到,此时,他面对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冷酷的帝王,他远远地注视着那个帝王,努力眨了眨眼,仍是看不清,只是帝王置身的那个金晃晃的龙椅还散发着悠悠的光芒。
此时,以程满手是汗。“弟弟们以圣贤为榜样,忠君护国”
正元帝打断他,冷冷说道:“你遵守三不去之法,那么就是你的弟弟们触律了,如果你说他们是忠君护国,那么你是不是就是谋逆叛国呢?”
以程口才不佳,听这么一番话,吓得大气不敢出,“以程啊,你选了一条和其他皇子们不一样的路呢。”
“儿臣不敢自诩。”以程叩头,隐隐心惊,他因为生母地位不高,一直不得圣宠,如今难道事情有转圜?
“以程听旨,大皇子以程,人品敦厚,众皇子表率,兄友弟恭,孝悌仁义,册立为贤王。”以程的心都提了起来,低着头两眼望着漆黑的地板,一动不敢动,他是皇子里第一个封王的。皇帝爱疑心,连给自己的儿子爵位也十分吝啬,如今金口一开,以程的心里突然有了储位的念想。
“儿臣谢恩。”
“别忙,还有呢。”皇帝高深莫测一笑,以程心头一颤,“贤王另赐新宅,无报备不得踏出都城一步,从今往后,不得居官位,排除其继位可能。”
以程瘫倒,他的父皇不允许任何一个儿子争取民意,更不允许任何人同情唐家!他从没想过以退为进,从没想过争夺皇位,但是皇位真的与他划清界限时,他胸口里的热血就不停的往上涌,“儿臣谢恩。”
这一声谢恩,他们父子义绝。
以程匍匐在地,久久不起,热泪掉在地上,濡湿了前襟,“永无继位可能……永无……”这几个字一直涤荡得他不能回神,这个贤王当的,真的只能让贤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吗。”作为皇帝,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在乎别人的感受,包括自己的儿子,征战半生,这个长子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在关键战役前娶了唐仲晋的女儿,再无其他。
“请圣上再见唐仲晋一面。”这个世界上,能和自己父亲比肩而立的就是唐仲晋了,能够救唐门和他的,就只有唐仲晋了。
“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