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 穷追不舍(1 / 2)尤记首页

原来文退思陡逢强援,精神为之一振,杀心渐起。起初三人围攻,姑且处处小心,脑中十分清醒,只要早早找出朱子升行藏,趁机破了他的金针,余下三人便不足为虑。

这时凭空跳出来韩天佐为他分担一人,朱子升的金针便再无威胁。文退思与董天兴、杜玄真二人斗了这许久,早动无明怒火,当即抛弃寻针之想,反而招招狠辣,势枭敌首。

待杀了董、杜,区区一个朱子升还不是手到擒来?他一剑快似一剑,剑光残影连成斗大的一片,直把尤、柳看得眼花缭乱。

只听“啊”的一声,铁臂飞熊董天兴当场成了“独臂飞熊”,翻滚在地。野和尚杜玄真独自难以招架文退思的剑势,且战且退。薛霖见势不妙,撇下韩天佐来敌文退思。

忽听某处一声长哨,薛、杜二人转身即走,文退思再要追时,一丛金针飞到,急忙躲闪。就这一忽儿,薛、杜二人早没了影踪,文、韩回头再望,董天兴也走了。

尤况见来敌遁走,纵虎归山,日后定是个大大的隐患。但看韩天佐迎敌之时左支右绌,手忙脚乱,心知其绝非薛、朱之敌。文退思武艺精熟自然不惧,韩天佐却无此本领,假使日后狭路相逢,必遭朱子升毒手。

尤况并不热衷他人之事,但柳惜、韩天佐却是难能敬他之人。自己受人欺辱了十数年,仅仅为他二人尊重,暗誓粉身碎骨,也想周全。

文退思与韩天佐二人一同拱手,互通倾慕,尤柳二人也现了身,韩天佐亦代为介绍。文退思见尤况不过十三四岁年纪,韩天佐满口夸他胆识过人,心中却有七分不信。

韩天佐问他仙踪何往,文退思道:“贫道自滇北而来,遵大师兄法旨,前往洞庭追剿青乌教余党。怎料奸人半路设伏,喜在天降韩兄仗义搭救。”

韩天佐摆了摆手,道:“在下这点微末功夫,哪里谈得上搭救二字,不过是给道长稍助些声势罢了。青乌教不是早已覆灭,怎么如今又出来兴风作浪?”

文退思叹道:“十年前,青乌教无恶不作,以致被武林各派围攻。虽说教主萧公绥伏诛,但余下护教二使尽皆出逃,实是根基未动。

“我大师兄妇人之仁,以为铲除了萧公绥,余人便会改过向善。岂知‘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青乌教十年喘息,如今卷土重来,势力更胜从前!

“师兄传讯,不久前,山东蓬莱岛天字辈高人一夜之间尽数毙命于‘三花阴阳掌’之下,无一幸免,掌门天殊道长下落不明。

“当夜蓬莱岛弟子四处搜索,在城中酒肆发现青乌教阴阳使吕元衡,众人不敌,被他逃了。蓬莱岛大弟子钟虚叹往雁荡山见我师兄,请他出手相助。

“于是师兄传信各地,与青乌余孽约在洞庭湖畔对峙,号召江湖同道一齐杀贼。韩兄武艺不俗,正好前去效力!”

韩天佐叹道:“令师兄黄老道长原是一番慈悲,青乌教却不知感恩一心为恶。他老人家武艺通神,青乌教一群跳梁小丑,今番定是劫数难逃。这等除魔卫道的仁义之举,在下原当效犬马之劳,只是自顾不暇另有为难,还望见谅!”

文退思道:“哦,不知韩兄有何难处,可有用得着贫道的地方?”

韩天佐又将楚兴龙劫镖之事说了,雇主事后追究,以信武镖局上下几百口人命相挟,命令他追回失镖。后来在三江九寨遇见穆其全,情急跳崖,又为尤况、柳惜所救,这才辗转到此。

文退思也朝尤、柳二人望上一眼,颇有赞许之意,又道:“楚兴龙好大喜功,贫道也早有耳闻。只是武林各帮派之间争夺地盘也属常见,三江九寨杀人劫镖,虽说犯了江湖禁忌,却不曾做下伤天害理之事,咱们不能以青乌教为榜样,群起而攻。依贫道愚见,韩兄唯有多请些朋友,同上三江九寨,强问楚兴龙要镖。”

“文道长所言甚是,在下正打算去川中,请我义兄赵知雨襄助。此前尚有一事,还请道长成全。”

文退思本有意相帮,但青乌教之事刻不容缓,绝不能再让师兄黄未接心慈手软。一时有愧,说道:“韩兄尽管直言,但教贫道力所能及。”

韩天佐便将请他顺道护送尤柳二人去往卜家庄之想照直说了,文退思慷慨答应。

尤况原听韩天佐与文退思二人屡屡提及“青乌教”三字,于是来问柳惜。岂料穆其全从未说起青乌教之名,柳惜也一无所知。无谓多管闲事,也不深究,待听韩天佐将他二人托付于文退思,心中一来不舍,二来不服。

他生来未尝人情关怀,些小关心便即铭感五内,只觉一股暖意久久不却。与韩天佐相识虽只半日,心中却生了极厚的亲近之意。这时分别,不禁感伤。

而文退思虽然武功高强,为人正派,但自与他无甚交情,一路同行受其照顾,颇有寄人篱下之感。尤况心有七窍,但性格孤僻,不愿主动结识生人,未免有大不自在。

反观柳惜却开朗随和,自忖既有文退思护佑,一路定然相安无事,仿佛与穆其全、卜璋相逢之日又近了许多。微笑着向文退思先道相扰,再禀谢意。欲承先拒,这是穆其全教过的,江湖中人的礼节。

韩天佐道别三人,尤况也拱手目送,这是他生平首次向人施礼。

这小镇虽与三江九寨相邻,却中阻高崖,若要翻山越岭,仍需数日行程。文退思携尤况、柳惜两人一路东进,晓行夜宿。

寻常无事,文退思与二人并无闲话可说,反倒尤、柳之间更增熟稔。柳惜受穆其全熏陶饱读诗书,尤况也在楚兴龙寨里遍观经史,两人一拍即合,互相钦佩。

这一日黄昏跨过澧江,已是残霞织锦,倦鸟还林,又该投店时分。远远望去,恰逢一座驿店临江而立。

目送南飞雁,足蒸东流水。门前系六匹关公马,屋后泊七条吕蒙船。临近时看,店只一层,却沿江直下百丈,用竹子支在江面,门口架一道长桥连通。桥旁两侧,左种金菊四目,右开丹桂两行。中堂会宾,两厢置客。门旁书一对联——南来北往,迎漂零客;春去秋还,看变换花。厅中挂两条匾——朋随风至;客似云来。

尤、柳二人瞧这韵趣,俱都欢喜。纵是文退思不通文墨,见了这等景致,也不免心旷神怡。跨入客店,两厢房间尚有,只是厅中座头只剩屋角两副,既无金风可沐,又无秋景可赏。

三人索性要了酒菜,自在房中吃喝。其时堪堪将暮,江尽头流下道道霞光,秋风徐徐,吹动彩云秀水汇聚天际。

尤、柳用罢饭菜,文退思举起残杯,都来凭栏欣赏。待月起星移,入夜之后,便各自回房安歇。

尤况见院中丹桂开得正盛,傍晚观景之时,风送花味入鼻,浓香馥郁。得柳惜赞不绝口,即动折枝赠花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