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小菊道:“我为一个女人而来。”
冯雪松微微一怔:“哪个女人?”
上官小菊道:“袁玥。”
“啊呀~~”一个原本坐在一旁的女客不由的惊呼一声。语气里充满了懊悔与不解。
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突然间又变得凝重了三分,冯雪松脖颈上的青蛇也隐隐的又有了苏醒的迹象:“你找她做什么?”
上官小菊头微侧着:“我不找她,我找你。”
冯雪松的眉头已经完全拧到了一起,脖颈上的青蛇再一次攀附上来:“你为了她来找我?”
上官小菊点头:“是。”
冯雪松的声音变得冷硬,冷硬的像是深海里的寒冰一般:“找我做什么?”
上官小菊紧握着手里的竹杖:“我只希望你可以饶她一命,即便要杀她,也请你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冯雪松的神情突然变得古怪,两道浓眉依旧紧紧的皱着,在眉心形成一个扭曲的鼓包:
“你说我要杀她?”
上官小菊紧闭着嘴,手中的竹杖握的更紧。
“我为什么要杀他?”
上官小菊道:“她杀了你的儿子,你难道不想报仇?”
冯雪松的神情变得更加古怪:“我儿子?”
上官小菊不由的有一丝吃惊:“冯幽静难道不是你的儿子?”
冯雪松撇撇嘴道:“冯幽静当然是我的儿子,不光是我的儿子,他还是我唯一的儿子。”然后他又道:“你是说,袁玥杀了我的儿子?”
上官小菊点头:“不错。”
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冯幽静眉头的鼓包突然奇迹般的消失,就连盘曲在脖颈上的青蛇也一瞬间奇迹般的进入了休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夹杂着嘲弄和不解的神情。
原本坐在一旁的范晚也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看向上官小菊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奇怪的神情,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又好笑的东西。
坐在一旁的女客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清脆,好似春天夜里的黄莺。
就连那跪伏在冯雪松身后的垂髫少女,嘴角也忍不住的翘了起来。
上官小菊突然感到一阵局促,喉咙也突然变得发紧。
这原本是个令人悲伤的消息,为什么他们却笑的如此开心?
冯雪松看着上官小菊,忍不住轻咳两声:“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一旁的花露水忍不住道:“覃良友。”
冯雪松道:“覃良友是谁?”
花露水道:“覃良友是个秀才。”
冯雪松道:“他告诉你们说袁玥杀了我的儿子?”
花露水点点头:“不错。”
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冯雪松突然笑的更加厉害:“你们知不知道袁玥在哪里?”
花露水道:“我们若是知道,又何必来这里?”
冯雪松道:“那你们知不知道袁玥是我的什么人?”
花露水撇撇嘴:“我又不认识袁玥,我怎么会知道?”
冯雪松看着坐在一旁的女客,朗声大笑道:“袁玥就在这里。”
上官小菊不由的吃了一惊:“袁玥在这里?”
冯雪松道:“不错,从昨夜到现在,她都一直在这里。”
那女客笑着道:“不错,我一直都在这里。”
原来她就是袁玥。
上官小菊更加疑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冯雪松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儿媳妇儿,她当然可以在这里。”
上官小菊紧皱着眉头:“那冯幽静呢?”
袁玥撇撇嘴道:“他既然是我未来的夫婿,我又怎么可能会杀他?”
上官小菊的脸色突然变得通红,通红之后又突然间变得苍白。踌躇一番后,他终于开口:“你既然约了我昨夜决斗,为何却不赴约?”
袁玥的脸微微泛起一片红晕,声音里充满了歉意:“我昨夜……但是我今早就让人传信给你,说我们改日再战。”
上官小菊皱着眉头,道:“你让谁传的信?”
袁玥也皱起了眉:“是冯幽静亲自去的。”
上官小菊的眉头皱的更紧:“可是我并未见到他。”
就在这时,花丛外突然有人大步奔来,大声道:“不好了,出大事了。”
这人手中握着一枝竹棒,腰间也挂着五个粗麻制成的口袋,正是“丐王”冯雪松的手下。
冯雪松道:“出了什么事?”
乞丐低垂着头,不敢看冯雪松:“少爷……少爷出事了。”
冯雪松面色一凛,急忙起身:“少爷在哪里?”
乞丐伸手指着前方,就连指尖也在不住的颤抖:“三旬客栈。”
客栈外。
一匹高大的骏马正立在门口,低着头“咴~~咴~~”的叫着。
马身高大,毛色赤红,赤红的马背上还负着一副昂贵的鲨鱼皮错银鞍,鞍上缀着珐琅彩的图案。
这是一匹难得一见的赤兔宝马,即便是不懂马的人,也一定会被它所吸引。
但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这匹宝马。
所有人都站在它七尺之外,瞪大了眼睛,眼睛里充满了惊恐的神色,竟仿佛将这匹马看成了从天而降的灾星,仿佛一但靠近就会发生什么恐惧的灾祸。
突然一辆巨大的马车疾驰而来,疾驰到这宝马的旁边。
马车后还跟着几匹快马,虽比不上这站在店门口的赤兔胭脂兽,但也都是万中无一的千里良驹。
在马车离店门口还有五丈的时候,一个身着鹤氅的身影就急急的从车厢掠出,鹤氅迎风翻舞,好像一只翱翔天际的兀鹰。
他实在太过着急,着急的想赶到这拥挤的客栈门口。
他已经看见了。
客栈的酒旗依旧在风中猎猎作响,客栈的门口也依旧摆放着那几只硕大而陈旧的大酒缸。
客栈门口的石板路依旧平整,平整的好像一块青色的碧玉。
青绿的碧玉上,今天却突然多了一幅画。
一副鲜红的画。
鲜红的鲜血绘成的画。
一个人就躺在这幅画上,躺在这匹赤兔胭脂兽的旁边。
他的脸歪在一边,脸上已经完全干瘪,七窍中流出的鲜血也已经完全凝固。一道三寸长的伤口,让他的头几乎要与身体分离。
冯雪松竟突然间凝固成了一尊雕像。
他现在就呆呆的蹲在这尸体的旁边,静静的看着这地上的图画。
良久之后,他突然站起身,喃喃的道:“好快的刀。”
站在一旁的袁玥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愤怒:“好快的快刀!”
冯雪松紧闭着双眼,伸出手指在太阳穴上不住的揉动着:“天下间刀法如此之快的人并不多。”
袁玥紧咬着牙关,声音里充满了悲愤:“能做到的只有两个人。”
冯雪松长长的呼出口气,道:“第一个人是谁?”
袁玥紧握着手里的弯刀,握刀的手指已经变得苍白:“是我。”
冯雪松道:“杀人的当然不是你。”
袁玥并不说话,握刀的手已经在不住的颤抖。
冯雪松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怨毒:“第二个是谁?”